如何面对难以启齿的过往

　　“在清水里泡三次，在血水里浴三次，在碱水里煮三次”，前苏联作家阿·托尔斯泰这样描述苦难的历程。有些苦难未必是有“天然命运”决定的，但凡一个人选择了和自身本来处境不符合的生活，就难免要遭遇这些。

　　没有人天生愿意遭遇它们，但如果真的已经涉身其中，坚定的人绝不会允许自己沉入谬误和颓败的深渊里——但这背后的代价却是巨大的。

　　前段时间，我和一个很意气相投的朋友聊天，谈到了一个老话题：理想和现实。人人都愿意大谈美好的愿景，少年时的情怀是真正的“未央歌”，但谁又能保证自己能轻松地把这首歌唱完？

　　2011年到2012年，大抵是我自己这种天真烂漫的想法最严重的时候，回忆往昔，我并不后悔，但总归是有很多遗憾的。这种遗憾不在当时，而在当下，当一个事物只能沦落到被垂泪凭吊的时候，这才是真正的悲剧。

　　有句话叫“哀莫大于心死”，有些时候，心死了，就没有任何可能性了。但凡还有一口心气在，就总归有好转起来的希望。没有资本而空谈理想是不成熟的，甚至是可耻的，一个人只有经历了真实的历练后，才能明白其中的奥妙。

　　只不过，我们大多时候缺乏这种“特殊经历”——其实我倒希望人人都不要有这样特殊的经历，当我自己还身处一个安乐纯粹的小窝里的时候，大抵的想法也是如此。只是“变化”本身就是不可预料的，只要“心力”还在，就不会也不能被这种“变化”所吞噬。

　　只可惜，这个迎接“变化”的时间，可能会比较漫长，即使用最乐观的态度看，可能也要耗费数年的光阴。在这个过程里，在一些环境里，人的很多想法和行为也在改变，甚至在逼仄而贫瘠的空间里，连自己都认不得、不敢认那个所谓的“变化里的自己”了。当自己真正完成了这个过程，又怎么能保证自己的本心还是当年那样的呢？

　　更何况，在上面说的“血书”“碱水”里浸泡过几次，褪色是小事，变色是大事。变化的不只是这些，更有对很多问题敏锐度的丧失，对一些“常识”问题的反复质疑。当回首这个过程的时候，是否会觉得它是难以启齿的呢？

　　大概会有这种感觉吧——毕竟，有些问题一旦脱离当时的语境，就没有太大的价值了，但在当时的语境下，想挣脱它却又是那么难。这种反差感反而会给我一种羞耻感，或者说是撕裂感。一个成长在温室里的90后并没有遭遇什么大的国家历史的跌宕，却在个人生活里“体验”了这种“难得”的心境，或许人永远无法告别那些过往，坦然面对以换取未来态度里的云淡风轻，是个符合所谓“常识”的逻辑，但其中甘苦唯有自知。

　　文/黄帅